临近春节,我给远在老家的父母打电话,当听说今年我要回老家过年时,电话那头的母亲很是激动,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。我问母亲回去都带些什么年货,母亲一个劲说家里啥都有,你爸把年货都置办齐了,路上人多你啥也不用买。过了一会儿,母亲好像又想起了什么,但欲言又止,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:“孩子,你记得回来时把照相机捎上,过年时我们一家人照张全家福!”我愣了一下,心想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啊,连声对母亲说“记住了”。
放下电话,想象着母亲在老家村头翘首盼望我回家过年的瘦小身影,想象着过年时我们全家簇拥在父母身边照全家福的幸福时刻,我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,泪水一下子盈满了我的眼眶。
在我的记忆中,我们全家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照过一张全家福。转眼间我已经30多岁了,30多年来父亲和母亲含辛茹苦地养育着我们3个儿女,从来都舍不得花钱为自己照相,哪怕过去照一张相只有几毛钱。仔细想想,我和哥哥、姐姐在上小学、初中时都曾向母亲要钱上过照相馆,但我们谁也没注意到唯独父母从未去过。后来我有了儿子,买了数码照相机和电脑,为儿子、妻子照相是我的职责所在,欣赏照片成为家庭生活中的一件乐事,但每次回老家我几乎都没带过相机,总认为老家穷乡僻壤没什么好拍的,压根就没有想起和年迈的父母照一张全家福,更没有考虑过他们心中的特殊感受。
回想着母亲嘱咐我春节回家照张全家福的小小愿望,我的心中久久难以平静。长大成人特别是成家后,我把工作之余的太多关心和体贴给了这个小家庭。虽然父母步入老年后仍然为儿女们日夜操心,但我们却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忽视了他们。如果不是电话中母亲提醒我春节回家时照张全家福,我真不知道母亲这个心中埋藏已久的愿望何时才会实现,母亲瘦小的身影何时才会走进我的镜头。
仔细想想,对于父母来说,儿女再大,也都是他们一份永远也放不下的牵挂。为了家庭、为了儿女,可以说,他们操碎了心、劳尽了神,落下一身的病。能在父亲和母亲有生之年,实现他们心中的梦想,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愿望,比如与父母照一张全家福,或许就是对老人家最大的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