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孝怡：我的青春无处安放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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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-07-20 14:29:00
中国青年网 我要评论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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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故事的人：孝怡 女 19岁 导购
文／闻心
闻心语
很长一段时间，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去KTV，自然更无法理解那些唱着歌却突然泪流满面的人。直到有一天，陪一个失恋的朋友在KTV通宵，听到他饱含深情地唱“如果你想飞，伤痛我背”。平日里经常笑他五音不全，但那一刻，却被他仍旧跑调的歌声打动——他不是在唱歌，而是在诉说心情。突然明白，人们听歌，其实倾听的是内心的声音。
孝怡是个爱听歌的女孩儿。她一开始就问我有没有听过《被遗忘的爱》和《我的青春谁做主》的主题曲，然后把这两首歌播放给我听。她听得很入迷，以至于我不忍心凝视她，怕我的目光会打搅了她的专注。好久没有坐下来安静地体味一首歌了，望着窗外，努力记住每一句歌词，生怕错过了这个女孩儿的心情。
我终究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她，就如她也偷偷观察过我的反应一样。当CK唱到“你们生下我，其实就是一个过错。这不是游戏这不是抛弃哭泣，期盼有一天能够和你们生活在一起。一个人的路还要孤单继续走下去，没有人能够理解我，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”这一段落时，她的眼角有闪亮的东西。
随后，“只为了你，才能相信我自己，每天每分每秒，都是我们的天地。因为有你，走到最后的，一生一点一滴，是爱你的意义。”《我的青春谁做主》中那熟悉的旋律响起。等听完她的故事，我才蓦然惊觉，这正是她要诉说的两大主题。
“本以为人生平淡，谁知转眼间却风云突变”。当幼小的孝怡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时，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我是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，既早早失去了母亲，又没能得到父亲的疼爱。我始终都不明白，曾经恩爱的父母，怎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。
听别人说，我出生时是歪脖，父母却从来没想过要放弃我，隔三差五就带我去医院治疗。生活一直很艰辛，我两三岁的时候父母自己做些小买卖，四五岁时他们摆摊卖菜，8岁时开始在马路边卖砂锅。他们很辛苦，也会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儿，但父母从来没抱怨过，也没吵过架。
因为没时间照顾我，就把我放在爷爷奶奶那儿了，但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。8岁那年，有一次我被邻居小伙伴欺负了，妈妈二话不说就找过去理论。话不投机，和对方母亲打起来，不小心被踢中了肚子。第二天，就疼得起不来床了。
爸爸带妈妈去医院检查，我则照常去上学。回家没有看到妈妈，爸爸告诉我妈妈病了，需要住院几天，并说妈妈很快就会回来。8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心思，我数着手指头等待妈妈出院的那一天。
可是有一天，爸爸忽然哭丧着脸告诉我说：“去看看你妈妈吧，她快死了。”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不知所措，圆睁着眼睛瞪着爸爸，希望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。可他眼角的泪水是对我的回答。
我几乎不认识妈妈了。她脸色苍白，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，虽然看到我很激动，但根本就没力气跟我说话。很快，我被带出了房间，也是从那时起，我才知道妈妈得了白血病。第二次去医院看妈妈时，护士怕吓到我，暂时拔掉了妈妈身上的管子。我已经多多少少明白了死亡的含义，很多个夜晚都偷偷哭泣。
治好妈妈的病要五六万元钱，以我家当时的经济实力，根本就拿不出来。没多久，妈妈就回家调养了。那时的我根本就意识不到这是因为没钱再治，只是觉得一家三口又在一起了，日子回到了从前。特别是早晨爸爸买来早点全家一起吃饭时，我觉得格外温馨。如果有人问我幸福是什么，我一定回答他，那就是不管贫穷或者富有，一家人能健康快乐地生活在一起。
可妈妈又一次消失不见了，从那天起，她再也没回过这个家。那天，我像往常一样回到家，只有爸爸在。我当时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包围了，忽然想到了“死亡”这个词。但是爸爸告诉我说，妈妈回姥姥家休养去了。
于是，我平时由爷爷奶奶照顾，寒暑假就去姥姥家陪妈妈。9岁那年，我听到过父母争执，好像是为了财产分配的事，不久他们就离婚了。
直到12岁为止，我在每个寒暑假都去姥姥家陪妈妈。我不知道她的病治得怎么样了，因为没人会对一个孩子讲那些残酷的实话，只知道每次看到她时，她的手和脸都是浮肿的。13岁时，不知道父母之间又发生了什么，或者是因为爷爷奶奶怕我被妈妈抢走，忽然就不许我再去看妈妈了。在那个需要母爱的年龄，我既难受，又觉得也无所谓，反正有爷爷奶奶照顾我。
从那以后，我再也没见过妈妈。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病好了没有，她有没有在某个时刻像我惦记她那般惦记着我。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分开了曾经恩爱的父母，拆散了我们温暖的家。是病魔，是穷困，还是私心？
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缺少爱的人都会积极地去寻找爱，但孝怡确实很早就恋爱了。也许那只是谁都会有的青春期的萌动，但在她的寻求过程中，家庭的阴影总是若有若无地跟随着她。
我恋爱很早，大约在初一时。他是我的同班同学，我喜欢他对我言听计从，也喜欢升旗仪式结束后并肩坐在台阶上聊天。他父母也离婚了，所以我们特别能理解彼此的感受和孤独，也无须在那个自尊心膨胀的年龄把自己伪装得多幸福。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和他吵架并疏远了，也许那就是一个没长性的年龄，或者说是一个充满了诱惑和更多选择的年龄。初中时没有很正式地谈恋爱，更多的只是像我和他那样，有着心有灵犀但又不能说透的暧昧，那是年少时的我们喜欢的感觉。
如果说初中时体验的是暧昧的感觉，那在职专读书时享受的就是恋爱了，尽管这场恋爱差点把我引上歧路。
他叫周健，比我高两届，是学生会体育部的部长。我那时是学校体育队的队员，最初认识他是因为朋友喜欢他，托我打听他的消息。等我和他认识后，朋友却忽然对他没兴趣了。他毕业时我上二年级，本以为和他之间不会发生什么，但他来学校办事时，我们又不期而遇。他开始来学校找我聊天，一起去吃饭。说实话，我有点喜欢他——他什么都懂，什么都会，尤其是还会做饭——在我的印象里，完整家庭的孩子都是不会做饭不会照顾自己的。
等他终于说“能不能做我对象”时，我装模作样地说要考虑考虑，却在关上宿舍门后高兴地跳起来了。他说喜欢我“孝顺、可爱、懂事”，我就变得越发孝顺、可爱、懂事。也许我本来不是那样的，但因为喜欢他，所以会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吧。
我没有手机，他找我都是通过我堂妹。正当我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时，堂妹忽然告诉我这个人不可信。她说周健经常跟她说些暧昧的话，还试图约她出去。我当时根本就不信，自信满满地以为周健心里只有我。等到两周后周建跟我说分手时，我才傻眼了。幸福是如此短暂，原来，他真的只是想跟我玩玩？
我走入了死胡同，一心认为是堂妹破坏了我的幸福，尽管她从来没有接受过周健。家庭聚会时，我怀揣着一包老鼠药想要毒死她。正好她要我帮她盛饭，我把老鼠药放到她碗里，唯恐分量不够，放了双倍剂量。但是当堂妹接过碗去，笑嘻嘻地跟我说谢谢时，我猛然惊觉。我这是在做什么？他的离开并不是堂妹的错啊！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我的人，这样做值得吗？我谎称忘了放糖又拿过了堂妹的饭碗，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，也把自己拉出了深渊。我倒掉饭，扔掉了那个碗，决心和周健说再见。
不久之后，周健就和他以前的女朋友在一起了。我更有被戏耍的感觉，也许他当时只是和女朋友吵架了，觉得烦闷才来找我，逗我玩儿几天，就把我甩掉；他看到我不够好，连逗我的耐心也没有了，就转而去追求堂妹；在堂妹那儿遭到拒绝后，就又去找以前的女友。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，但一切都顺理成章。
孝怡的第一场恋爱就这样失败了，她非但没有得到爱，还失去了自信。她不再相信男人，尤其不相信能从男人身上得到失去的爱，由此，她差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。
周健之后有不少男孩追求过我，但他们无法点燃我身上爱的火种。我一般和他们交往一两周就会结束，说不上喜欢，更没有眷恋。其实，我一直想在家庭之外寻找我失去的爱，但都未曾得到。
2007年我学会了上网。和网友海阔天空地聊，说些不着边际也不用负责的话，这样的方式反倒能抚慰我的心。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35岁的男人。和他相比，昔日成熟的周健仿佛成了乳臭未干的毛孩子。他约我见面时，我很自然地想到了在电视里看到过的程序——开房、上床。
但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。我们逛了滨江道，吃过饭，他就把我带到了提前预定的酒店里。他在浴室洗澡时，听着哗哗的水声，我忽然有些胆怯了——我这是在做什么？等他出来后坐在我旁边，用色迷迷的眼神看着我，然后一点点靠近我、抚摸我并试图扒掉我的衣服时，我退缩了。我使劲把他推开想跑出去，可是他过来拉住我不放。伸手可及之处，是服务员摆放好的红酒、西瓜和水果刀。情急之下，我抄起刀，不分轻重就捅了下去。我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，他放开我，然后我飞快地逃离了那个房间。
我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，幸亏这件事就那么了结了。遇到我这样的，他也很意外吧？但没办法，我突破不了自己心中的底线。同时，我也觉得男人都不可信，男人都是欲望的动物，很容易伤人。但我强烈地希望有人爱我，也让我去爱。既然男人不可靠，女人也好啊。
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个同性恋的群加入了，并很快锁定了目标。她网名叫落红，是个活泼而善解人意的女人，烦闷时，她总是开解我。慢慢的，我惊觉自己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——这绝不是朋友间该有的情愫。我甚至设想过，我们有没有可能避免身体接触而只谈一场精神恋爱，我只是想找个感情寄托而已。
幸亏当时落红有中意的女孩儿，否则我现在可能正在另一条完全不同于现在的路上彷徨失措。她对那个女孩儿的感情很深，如果我强行介入的话，只能扮演第三者的角色。我品尝过被伤害的滋味，不忍心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，只好选择了退出。退出那场争斗，也退出另一种情感。
暧昧的滋味和恋爱的感觉都已经品尝过了，孝怡开始寻找人生的归宿。她坚信现在已经寻找到了所要的幸福，并说即使以后不能和他结婚，也不会后悔这段感情的付出。
在职专我学的是护理，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医院做护工，又一段让我刻骨铭心、促使我成长的爱情是从那里开始的。
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正在上夜班，11点多急急忙忙送来一个在车祸中受伤的人，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。他伤得很重，立刻就被送入了重症监护室，正好由我护理。晚上他要小便的时候，我觉得很尴尬——他的亲人都不在，我不得不用尿盆帮他接着，为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儿做这些，总有些不好意思。他迷迷糊糊的，大概没有发觉吧。
我倒班休息了两天，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清醒了，也知道了他叫张冲。没事儿和他闲聊，突然发现我们居然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。他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，而我也因为刚工作对这里还不熟悉，我们的相识真有那么点“他乡遇故知”的喜悦和安慰。在重症监护室的那几天，都是我给他喂水喂饭，他还经常调皮地让我给他剥香蕉吃。
他出院时我们已经成了朋友。那天我上早班，很忙，没空去送他。他走后给我发了条短信说：“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，我一定尽力帮忙。”看了那条短信，我哭了。在他身上，我感受到一种能让人依靠的力量。那段时间我和爸爸的关系也不好，我每天都把这条短信拿出来看几遍，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在关心我，从中获得力量。
工作中我表现平平，在激烈的竞争中被淘汰了。失去工作那天，我去他家找他。他愉快地接待了我，那种愉快感染了我，让我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是有分量的。
他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，和母亲过。他和母亲的关系很好，我一直很羡慕。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对生活、对爱的强烈渴望，这是不是每个单亲家庭的孩子都会经历的心路历程呢？总之，这种渴求让我们的心贴近了，我们成为男女朋友，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。
不知道我的生活中为什么有那么多转折。当他向我提出男女之间的那种需求时，我突然怀疑也许自己在他心目中并没有那么重要。以前交往过的那些男孩儿也提过这样的要求，但只要他们提，我就会分手。这次不一样，我想我爱上他了。而且和他在一起，我一直有道过不去的坎。他曾花半年时间追求一个女孩，但没追上。在他心里，那个女孩的地位比我高。
我想试探一下，就发短信说：“咱们到此为止吧。”他回的很快，回答得也很决绝：“哦，好的。”我傻了，难道我在他心目中真的一钱不值？我接着问他：“我和那个女孩谁在你心目中更重要？”
“她”。
“就这样放弃我们的爱情，你舍得吗？”
“舍不得。”
我以为有和好的可能，但他说恋爱不是游戏，不是我想玩儿就玩儿不想玩儿就扔掉的东西。我懊悔又失望，为什么男人总是不懂，我离开只是想被挽留呢？
以往，我总是习惯性地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，但这次我开始反思自己。发生了这么多事儿，肯定我自己也是有问题的。我发现自己没长性，很难对什么事儿负责。于是我找了份卖衣服的工作，每天工作12小时，并告诉自己半年内不能辞职。每天的感觉就是忙，忙到没时间去考虑恋爱。
在朋友的撮合下，我和张冲又走到了一起。他来店里看我那次，我送他到公交车站。因为赶着回去上班，我说要先回去。他忽然掐了我一下，我知道他是想抱抱我，但装作不知道。
那天他给我发短信，说：“其实我是想抱抱你的。”
我说：“我知道。”
我俩都笑了，为那份久违的温馨，为这来之不易的重逢。我们在见面之前都做了自我批评，与以前相比，我们不再任性和胡闹。
他又问我：“现在对我什么感觉？”
我说：“有点陌生。”
他想了想，说：“会好起来的。”
是啊，会好起来的，起码我会加倍去珍惜他，珍惜这份爱。
后 话
孝怡后来见过张冲喜欢过的那个女孩，的确很漂亮。但孝怡说她已经不再慌张，因为有了自信。她坚信以后谁娶了自己都会幸福，因为她会把母亲没能给她的爱都给以后的孩子，把母亲没能给父亲的关心都给未来的丈夫。
说起自己的爱情时，孝怡一直沉浸其中，不论是忧伤的，还是幸福的，她都很投入地在讲述。我问过她，19岁女孩的爱情是怎样的，她想了想，说是“迷茫”。
毫无疑问，孝怡以后的路还很长，甚至不会是一帆风顺，但很高兴看到，孝怡越来越有面对现实的勇气和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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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编辑：
Sanming
来源：
城市快报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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